[BTS/防彈/國旻] Electric Sheep：世上最微小的浪漫(限)

＊背景世界觀設定參照《銀翼殺手》、《銀翼殺手2049》。





在一個陽光刺眼的紅夜裡，柾國在廢棄的回收場中撿到了一個殘破的仿生人。

那個仿生人似乎是前些日子裡瀕臨滅絕、被銷毀殆盡的連鎖六型，奄奄一息的趴伏在成堆的廢鐵中。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彎折癱軟，身下泥濘的廢土甚至沾染著暗紅色的血汙。他不曉得那個仿生人曾經受過多麼殘酷的對待，仿生人自己也不知道，他並沒有任何記憶，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

◆

身為目前地球上最後的一批銀翼殺手，其實柾國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的工作。他曾經與他的恩師、也是舊日的搭檔一起獵捕終結過無數仿生人的性命，那些時候到了應該被淘汰的、想叛亂的、以為自己可以成為人類，或是自認自己是人類的。

可是眼前正乖巧地伏在他懷中打呵欠的仿生人完全不一樣，從第一眼開始就不一樣，他叫做智旻，笑起來甜甜的，說起話來也溫軟可愛，眼中總是流露一股率直純真的情感。在柾國將他帶回自己已成廢墟的屋裡時，智旻絲毫沒有反抗，而是一臉新奇的觀察身邊的一切，彷彿這即將步入末日的衰敗星球於他來說都只是初見的、花團錦簇的新生。

柾國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四處蒐集零件、小心翼翼修復智旻破損的身體，為他洗漱、幫他穿上人類的衣物，而後日夜為伴。反正對現在這個即將被廢棄的星球來說，時間本就毫無意義，沒有基因缺陷的人類也早已遷徙到其他星系，留在此處的，除了一心試圖尋死贖罪的他之外，也只剩下被廢棄的仿生人。

於是他知道他們的邂逅是有意義的，應是命運之輪安排的。

智旻很喜歡纏著柾國，從一開始剛修復聲帶時的牙牙學語，到漸漸可以唱出婉轉動人的歌聲，又或是一開始只能扶著牆蹣跚步行，到最後甚至可以翩翩舞出絕美優雅的舞步，他的每一份新的記憶都是與柾國一起誕生的，倘若可以以愛名之，智旻一直想要如此定義他與眼前這個人類的關係。

◆

柾國其實知道仿生人是不需要睡眠的，可是智旻蜷縮在床鋪上休眠的模樣實在太過恬美嫻靜，如同人類一般，彷彿正在做著美好柔軟的夢。平日裡總是眼波流轉睨著他的那雙勾人眸子此刻輕輕闔著、隨著呼吸微張的唇瓣就像無聲的邀請，就連吐息都帶著一縷若有似無的暖熱芬芳。

於是他想起了那個故事，關於仿生人夢見電子羊的故事。不知道智旻的夢境之中會有什麼，是不是依舊被困在這個殘破遲暮的世界中，又或者其實是人類也無法想見的伊甸園？

柾國不由自主抬起手指，沿著智旻豐潤性感的唇瓣來回撫摸，在對方發出輕微的嚶嚀聲之時，悄然探進了裡頭，勾纏起那濕熱柔軟的舌尖。

智旻悠悠轉醒過來，尚未完全對焦的眼瞳有些渙散迷惘，無意識輕啜起柾國的手指，吞嚥自己唇邊即將滿溢的津液，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柾國心想，像智旻這樣的舊機型，因為每次開機喚醒都需要停頓時間，反而像極了人類剛睡醒時迷糊嬌憨的神態，再加上智旻若有似無的鼻音與自然而然吞嚥的反射動作，簡直就是明擺著的誘惑。

「國兒，你是不是不舒服？」智旻瞥見了柾國紅著臉呼吸急促的模樣，瞬間覺得胸口有些緊揪，他不曉得是自己的性格天生設定如此，又或是因為和柾國相依為命的這些日子已讓他產生親暱的鏡射依賴，只要柾國有一絲不舒服都會讓他也跟著異常難受。

柾國有些迷惘地俯視著身下之人，指尖探入智旻的衣物底下，解開了層層束縛，沿著下腹部的線條輕輕劃弄，很快地就找到了那個緊繃得難受、散發出高熱的慾望源頭。

原來仿生人也是會有情慾的。

「柾國……？」智旻深吸了一口氣，羞臊又驚愕地試圖掙脫柾國的撫觸，但柾國只是默默覆上了身體，用自己同樣起了反應的熱燙慾物蹭著對方。

接下來的事，對兩人來說都是未曾經歷過的肉體慾望與繾綣迷戀，在綿長的親吻交疊與摸索擁抱中，智旻生怯地拉扯褪下衣物，終於，在柾國面前毫無保留的舒展自己的身體。那一直以來令他自卑又困惑的，人造的身體。

柾國彷若未曾注意到智旻任何與常人不同之處，只是虔誠專注地啄吻每一寸肌膚，最終讓智旻渾身燥熱地款款擺動起腰，嬌小的雙手同時握緊兩人脹紅硬挺的慾物來回磨蹭，軟糯的氣音附在柾國耳畔，像是如此仍不足以宣洩慾望似的苦苦哀求。透明的液體從兩人交疊摩擦的指縫間滲出，沿著下身悄然滴落。

「……想要、國兒」智旻幾乎等同於哀求的熱切呢喃完全融化了柾國的理智，於是他咬緊牙關，本能性地扳開智旻的大腿，將自己硬脹到極限的深紅肉柱緊抵著智旻滑膩柔軟的臀肉來回蹭著。幾下輕輕擦過濕熱收縮的甬道口，惹得智旻難受地拱起腰，體內湧起一陣陌生的羞臊快感，一些他從未見過的透明液體就這麼從甬道泌出、沿著大腿內側流下。

柾國覺得有些新奇地盯著智旻雙腿間的反應，深墨色的渾圓眼瞳中滿溢迷戀與狂亂，下一刻便將智旻的雙腿拉高架在自己的肩上，而後用熱燙的性器前端試探性的戳弄幾下密合的軟穴，在智旻再度嚶嚀出聲時一口氣盡根插入。

「嗯、嗯啊、國兒……」智旻發出短促的哀鳴，被掐揉得發紅的臀肉間，那柔嫩濕軟的穴口突然被男人的性器強硬地撐開占滿，彷彿無止盡似地深深將硬熱的肉柱埋入了他的體腔內。

智旻難耐地仰起頸脖，琥珀色的瞳仁褪去了昔日的稚嫩純澈，取而代之的是流轉著慾望的炙熱狂亂，膚觸比真人更加細膩的四肢柔若無骨地緊緊纏繞柾國的身軀，雙頰染上了象徵情慾的緋紅。

那個夜晚裡，兩人再也無法自拔地瘋狂交合，像是要將這些日子以來積累的戀慕與慾望全都化成行動，抵死纏綿。從柾國平日裡埋首工作的木桌到殘破粗糙的羊毛地毯，最後甚至緊壓在那扇搖搖欲墜的玻璃窗旁。

承受著兩人體重的智旻雙手緊握窗框穩住上半身，弧線優美的雪白背脊上布滿艷紅的吻痕與吸啜的牙印，流淌著濃稠愛液的臀肉顫顫地隨著身後撞擊的頻率晃動，在模糊的窗影中，他瞥見了自己正被愛著的跡證。

想就這麼融化在彼此的身體中。當柾國再度將慾望注進智旻體內時，他激烈鼓動的左胸口不知因何陣陣發疼，就如同此前不曾經歷過、此後也絕不可能再複製重來的生命般，在最接近瘋狂獻祭的形式中，於彼此之中印證了愛。

◆

當兩人相擁共度的第一個黑夜過去、破曉姍姍到來時，柾國見到智旻赤裸地倚坐在窗台邊，上半身緊貼著落地窗、出神著迷的凝望被染成一片血橙色、充盈霧霾的天空。

「我從來沒有這麼接近的看過太陽。柾國，那個是太陽沒錯吧？」智旻感受到戀人的視線，緩緩轉過身對柾國報以一個雀躍滿足的笑容。

柾國點了點頭，視線追隨著智旻此刻沐浴在微光下的優美軀體，有些意外地發現昨夜在激情纏綿時於智旻身上留下的印跡早已消失無蹤，渾身的肌膚只剩下不帶血色的光裸瓷白。

「看起來很奇怪嗎？我的擬真度不夠高，身體沒有辦法記得數小時之前的成像，細小的傷口或是痕跡很快就會重置。」智旻喃喃說著，雙臂有些侷促地環抱自己的腰腹。

「不，智旻現在的樣子很好看，一直都很好看。」柾國緩步走向前，輕輕攬住智旻的後腰，將些微畏冷的仿生人抱進懷中。

無論如何，智旻對他來說都是最真實的存在，獨一無二的。

「柾國，你可不可以在我身上刻字，像人類的刺青那樣？」智旻倏然拉起柾國的指尖按壓在自己雪白無瑕的胸前，「刺在這裡，刺下不會復原的痕跡，讓我跟其他仿生人再也不同。」

「沒有機號，只能專屬於你。」

◆

「你知道我原本的工作其實是獵捕仿生人嗎？」柾國一面專注地在智旻胸前刺下印記，一面喃喃問道。

「嗯，我知道。」智旻低垂著眼，目不轉睛的盯著在自己胸口肌膚上漸漸成像的墨色紋路，刻意不關閉痛楚回饋系統的他，其實已漸漸開始享受起那一針一針深入皮肉的痛感了。就如同昨夜他與柾國纏綿交合時，體腔內那陌生的痛楚與炙熱飽脹的觸覺，至今仍令他難以忘懷。

「我見過有些仿生人為了躲避追殺而割下自己身上的序號，但其實在骨頭上還是有非常細小的、只能用顯微鏡看到的印記，只是他們不知道。」柾國近似自言自語的說著。

「那，我也有嗎？」智旻想像著自己每一根人造骨頭上或許都寫有密密麻麻的細小編號，突然有些厭惡了起來。

「只有化成白骨的時候才會知道了。仿生人是不會老化的，但機體會損耗，有點像是……」柾國似是陷入了往昔與搭檔一起遵從政府命令獵捕仿生人的過往，但一想到智旻的身分，突然懊悔地閉緊嘴唇，再也不說話。

一絲不掛仰躺在長桌上的智旻只是靜靜凝視柾國的眉眼，偶爾抬手撫摸對方的頸側，輕輕梳開垂落的髮尾，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作，整個人像是進入了暫時的休眠狀態，就連呼吸也屏著，讓柾國手中緊握的針筆準確又流暢地輕刺他的胸口。

「就算現在就這樣把我殺死也行。」智旻半闔著眼，雙頰泛起一抹粉嫩桃紅的慾色，輕聲呢喃「我已經足夠幸福，比任何人類都幸福。」

「完成了。」柾國長吁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用綢布輕拭智旻胸前的肌膚，深墨色的紋飾和輕微泛紅發腫的傷口，此刻蜿蜒在智旻完美無瑕的身軀上，帶有無法言喻的妖冶性感。

而後他們便像著了魔似的纏綿起來，直到日落時分還無法停止。智旻體腔內含著戀人深埋的慾望，就這麼四肢交纏著沉沉睡去，第一次，他也如同人類般做了夢。

◆

他們棲身的廢棄飯店很快就被席捲的輻射塵暴壟罩，這些日子以來日趨嚴重的太陽風暴不僅斷絕了地球僅剩的通訊系統，更帶來了吞噬天際的火紅的夜。

於是柾國與智旻幾乎不再出門。

智旻有時會朗讀一些故事給柾國聽，那是他當年還能連上網路時早已讀取存放的，各式各樣，橫跨千年萬年、發生在每一個已知行星上的故事。

或許不盡然是快樂的結局，但他依舊很喜歡，他知道柾國也會喜歡。

其實他不只一次思考過，為什麼生為仿生人，在生命的盡頭時卻依舊不像人類呢？為什麼，要給他人類的七情六慾、要灌入人類的性格記憶，但卻不能死得像個人？

蜷縮在他臂彎中的柾國而今憔悴不堪，曾經柔情似水、像是盈滿星辰一般的眼眸此刻黯淡低垂，眼下兩抹淡淡的墨影更是讓智旻心揪不已。

「柾國啊，我還有最後一個故事。」在柾國漸漸失去意識、再也聽不見他的話語之前，智旻決心要講最後一個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個仿生人與他相愛的人類生下了孩子。你知道嗎，那不僅是奇蹟，不僅是昭示我們之間並無不同……」智旻環抱著柾國的肩，輕輕搖晃呢喃，直至懷中之人微弱的呼吸漸趨平穩，而後永久地靜止。

「……而是我所聽過最浪漫的故事。」